十年十年又十年

我和胖子吃东西等闷油瓶的时候，接到了张海客的电话。当时我正在奋战腊排骨，油手一只，到处找了半天，才看到闷油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。

闷油瓶这个人天一亮就出去巡山，也不随身带个手机，还好他每天都按时回来，不然我真的说不定就去村公安报案走失老人了。

接起来就按了免提键。张海客那边的声音很闹腾，我依稀还听到小张哥的劝酒声。我就先开口说他们族长外出巡山了还没回家，有什么事，我代他转告。

张海客也没像小张哥那样还给我摆脸色，直说马上要过年了，希望族长出席，让我们也顺带来闹腾闹腾也好。张家近几年，发展的还是不错，他们这些保皇党还是打算让小哥回来继承家业，稳固张家。

胖子在旁边呵呵一笑，嚷着大嗓门说：“你们怕是想把小哥骗回去配种吧。”

我不顾手上的油，拍了胖子一下，别在人家面前说这些，咱们小哥长得俊，还用得着相亲？但还是忍不住想到，闷油瓶坐在上位，下面分别坐两排张家的姑娘，岁数加起来起码也是四位数的相亲宴。

胖子贼笑说，小哥那段位何必相亲，那必须是选妃的档次啊。

张海客倒也没被我们气着，还顺着我们的话说，这种事情都是要看缘分的，但他们这党人确实有想给族长找个夫人的想法，看我们这边还蛮配合，会尽快就安排一下，绝对让族长满意。

我冷笑一声，忍不住说了一句，他那个陈年老酿不知道还管不管用了。

张海客那边也许也是开了免提，小张哥一把抢过电话就开始怼我们。胖子也来劲了，两个人隔着手机骂了起来，那边居然还传来加油助威的声音。

我安静的在一旁啃腊排骨，看了眼电视上的时间，发现闷油瓶今天没按时回来。胖子喝了口水直接进入下半场战斗，口水沫子骂得到处乱飞。我默默的把腊排骨的碗放远点，以免受波及。

后来还是张海客劝了几声，大家才都挂了电话。最后还叮嘱了我们，希望过年的时候去张家吃个饭。我和胖子又啃了节排骨，我看他大概是吵架吵饿了，就准备去厨房端菜出来。

虽然比平时晚了二十来分钟，闷油瓶还是在饭点的时候回来了。我大致给他交代了过年的时候，张海客招待我们去张家吃个团年饭，当然相亲那事我也说了。我努力控制表情显得很随意，不让自己笑出来，一边去观察他的表情。

闷油瓶看了我一眼，没有说话。脸上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阴沉。我拍了他一下，笑着说大家一起去凑个热闹就是了，况且有我吴小佛爷在，他们还想抢亲啊不是？

胖子用纸擦了满手的油咯咯笑了几声，挤眉弄眼的对闷油瓶说：“小哥，有我和天真给你护驾，张家人敢乱来？直接打死，算粉衬衫的。”

我看闷油瓶的表情大概是对相亲那档子事很是抵触，说实在我也想不出来他去相亲到底什么样子。但是怎么说呢，我心中却莫名浮现出一股快意。有种闷油瓶其实也是普通人，他也会在适婚的年纪被家人念叨。

给他倒了杯酒，又拍了拍他的肩，装作语重心长的口气对他说：“小哥，没啥，我懂你的。我当时把你送进门后，那年也常常被爸妈威逼去相亲。我还是不卑不亢的挺过来了。”

在旁边啃着猪蹄的胖子吐槽了一句：“说的就跟你是为小哥守活寡似的。”

我觉得酒有些上脸，想着我和闷油瓶每晚一个床上休息，咳了两声：“说什么呢，这叫异地恋。会不会说话呢你。”我搭着闷油瓶的肩膀说了胖子两句。

但是我想了想。分别之前我和他好像也没恋过，忍不住偏头看了一下闷油瓶。没想到他也正看着我，眼神直勾勾的。

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，端起空碗起身去厨房加点猪蹄汤。现在年末了，村里都开始忙活着准备年货，胖子也到处去人家家里买些年猪肉，最近的饭菜都还挺大补的。

胖子这人一老妈样子，整天说我和闷油瓶太瘦了，不好好补补，怕出去被村里人说他虐待我俩。我看就是他嫌我做菜太素，想给自己五脏府祭些大物件。

猪蹄汤端上桌，我自个就夹了些里面的萝卜吃。胖子吃的太快，还妄说要养肥我和闷油瓶。我怕他把肉吃完了，赶紧把剩下的几块肉夹走，放闷油瓶碗里。再晚些，可能就只剩汤了。胖子悻悻然的收回手，骂了我一句偏心。

我回他：“废话，要是去张家的时候，让他们知道我还把他们族长给养瘦了咋办。把他留下来选妃啊？”

“胡说，咱们小哥还看不上那群百来岁的老太婆呢。”胖子一口汤咕噜噜的顺下去。

我被他说的发笑，回过头看闷油瓶，发现他已经放下筷子，安静的看着我。碗里剩下一块肉，半碗汤。我伸手拿过来说了一句：“太浪费了，我来解决。”

胖子装出一副被闪瞎狗眼的样子，收拾碗筷跑厨房去了。我也忙两口吃完，跟他挤一堆洗碗。

也不知道是我这个人想得太多还是怎么的，我就是觉得今天闷油瓶一回来，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。他瞳孔漆黑，直直的看着我，就像要把我拉进深渊一样。

虽然闷油瓶的眼神就是那种不加以任何修饰的模样，但是我总觉得我又能在里面看出个什么来。

我有些走神，倒是边上的胖子看不下去了，忙把我手里的碗抢过去说：“你都快把碗磨穿了，别整了，一边去。”

胖子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望天的闷油瓶，又拉着我说：“天真你丫的今天受什么刺激了，整个一缺心眼。是不是张海客那混蛋把你给气着了？”

我被他说得有点不知道怎么回话。胖子看我这表情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声的呵斥：“妈的，那也是张海客的锅，你阴阳怪气的冲小哥发什么难。说好的小哥人最帅，他就是我们的小可爱呢？”

我想了下，感觉今天话确实有点冲，这是我的不对。闷油瓶不是那种会抱怨的人，但不代表他心里不会有想法。

我用抹布擦干了手，对胖子说了句“哪个我们呀，是我的小可爱。”

说完就赶紧向闷油瓶身边走去，不去理胖子在后面发出铜铃般清脆的笑声。

“小哥，刚才是我不对。”我向裤兜想摸根烟，但是想起我已经被警告好几次，烟都被他俩缴了。悻悻收回手。

闷油瓶偏着头看我，没说话。

“张海客说的话，我觉得我还是得传达给你。”我摸了摸鼻子说：“后面确实是我人太飘了，其实我也不想你回去相什么亲。”

他的眼睛映着堂屋的灯光，比现在天上晃的月亮还好看。我笑着对他说：“你要是去了，我还是会吃醋的。”

说完，我又觉得是不是说的有点矫情。但是看小哥微微一笑，我也搭着他的肩膀说：“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，你也应该有个正常的生活。但是……” 我把手收紧了一点，闷油瓶也顺着往我肩膀靠了靠。

“但是，我觉得我也不差啊。”我亲了亲他的脸蛋，“我吴邪身高一米八，有房有车，存款嘛……慢慢来。长得也小帅，除了现在身体有点垮…”

看闷油瓶鼻尖对着我，我对着他吹了口气：“不过嘛，看小哥你这么长寿的命，我不好好养生努力活久一点，哪能说得过去。”

“胖子衣柜上的烟少了两包。”闷油瓶淡淡的说道。

瞬间我就怂了，搂着老闷的手都不如刚才有劲。好吧，我承认，我确实在闷油瓶外出巡山，胖子去镇上赶集的时候，偷拿了两包藏起来，偶尔出门砸吧两口。

但我觉得戒烟这种事情是不能够一下子就斩断的，这瘾一起来，简直就是剪不断，理还乱；那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，抓得我心痒得紧。

正打算组织语言准备跟闷油瓶解释一番的时候。他猛地在我嘴上吧唧一下，看我被他亲懵了，笑着温柔的又亲了过来。

我余光向厨房那边看去，发现早就没了胖子的身影。也就没皮没脸的回亲了老闷两口交流一下感情。我是被闷油瓶日益精湛的吻技撩拨的有点心晃晃，一把搂住他。

结果闷油瓶一下子把我的头分开，特别淡定的说了一句：“陈年老酿到底管不管用，你不亲身试验一下吗？”

心里咯噔一声，想着明天他俩都有事可能不在家，就算我一觉睡到下午也不会被胖子嘲笑。

立马就搂着闷油瓶的脖子，咬了一口他下巴说：“陈年老酿，了解一下。”